文/吳冠儀、林祖晴、夏沐荷、蕭睿綪
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副教授蔡芬芳。(蔡芬芳提供)
「誤打誤撞」地入學
雖然在大學二、三年級時期都曾遊學過,大二是去美國,大三則去了德國,但是對於兩次留學的經驗及印象,再加上英文系要求選修第二外語時選擇了德文,比起美國處處需要車的廣袤,蔡芬芳更喜歡德國以步行為主的氛圍,就此選擇德國作為博士留學地點。
選擇法蘭克福的過程其實是「誤打誤撞」的,蔡芬芳回想。當時她與先生兩人在馬堡定居,原本是想就近就讀馬堡大學,卻在學分承認和選擇指導教授上遇到困難,後來兩人遂決定從馬堡周遭的城市選擇就讀學校。而當蔡芬芳正在思索以深度理解德國文化作為設定博士研究主題方向,又恰好法蘭克福大學有自己所欲攻讀的文化人類學系,即與該系教授面談,在交出博士論文計畫書之後,獲得教授指導同意之後,蔡芬芳就在法蘭克福大學展開攻讀博士的生涯。
到了德國之後的挑戰
在德國留學的適應過程中,第一個遇到的難題就是語言的隔閡了,雖然蔡芬芳在台灣就讀大學時已經修習過德文,但到了當地,挑戰才真正開始,縱使通過了語言鑑定的考試,在課堂上的理解仍有極大困難。
再加上蔡芬芳原本在台灣並未修習過文化人類學相關課程,因此可以說是在德國這個新環境才開始了與文化人類學的第一次接觸,而且攻讀博士學位是要靠自己摸索與努力。「這些對我來說全部都是一個新的東西,」蔡芬芳回憶起當時的情境仍是歷歷在目,「在台灣總是想要快一點完成某件事情,但後來發現到了德國是快不了的,得一步一步踏實地慢慢來。」
法蘭克福大學。(蔡芬芳提供)
自由又嚴謹的教育環境
相較起台灣的大學「無微不至」的照顧,德國的大學非常重視學生的「自由」,也要求學生相對的「主動性」,雖然在就讀學士、碩士班的時候會有學校安排的老師來輔導學生選課,並不太干涉學生的個人生活,更何況是博士班是需要學生具有極高自主性,方能完成學業。
「雖然以台灣人的身分看來,會覺得德國自由的教育制度不錯,但是其實德國人對於自己國家的教育也有諸多批評」,蔡芬芳說。德國學生須自主學習,上課也不點名,在蔡芬芳攻讀博士時期,德國大學的成績都登記在紙上,由學生自己保管,算成績時給老師及行政單位看即可。以過去的制度來說,讀書並無年限規定,可以一直註冊到自己覺得學夠了,甚至註冊二十年都沒問題。
雖然德國有自由的一面,但是如同多數外國人對德國人的印象,德國人嚴謹的一面也是確實存在的。德國的規定繁複,舉例而言,開一間小吃店,德國人連桌子的高度都要規定;醫生開立診斷書時,所需填寫的表格多如牛毛;和政府打交道時,會被表格和書信淹沒。德國人自己也常對繁瑣規定多有抱怨,但那是因為在德國制定規定者,從一開始時就較能夠以全面角度設想,即使行政程序繁瑣,比起其他歐洲國家,德國效率較高。
誠信、友善的社會氛圍
從教育到日常生活,德國充滿著「誠信」二字。在德國搭火車時,並不會預設人們會逃票,雖然被查到時有處以罰金,但是車站並無設置任何柵欄阻擋,可以直接進站。到超市買日常用品時,手上直接拎著一袋東西走出去,亦不易被店家懷疑顧客付錢與否。另外,德國食物亦可說明誠信態度。雖然說到歐洲的食物,不少人會先想到法國的高級餐廳或者葡萄牙較符合台灣人胃口的食物,但是德國的食物注重真材實料,沒有多餘的添加物,吃起來也安心。在蔡芬芳撰寫博士論文時,訪問過許多人「父母留給他們最重要的價值是什麼?」,幾乎無一例外,都是「誠實」,可見德國人對於誠信的要求極高。
另外,德國有一項與台灣不同的習慣,在德國,人們見面第一件事情就是以握手方式打招呼,連小孩子都會這麼做,握手並不只限於社交場合,而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另外,在德國,當走進電梯時,就算都是陌生人,也會簡單打招呼說「你好」或是「再見」。蔡芬芳說,剛回台灣時她有些不習慣,進電梯時,對大家打招呼都得不到什麼回應。
勤儉持家的德國留學生活
大部分的人會以為在國外留學必然需要一筆不小的開銷,但其實,在德國留學所需的費用和在台灣念書差不多,甚至更少。蔡芬芳說,在德國念書的學費十分低廉,二十年前一學期只需兩百多歐元的註冊費。
當時德國外事局有一個規定:辦簽證時必須證明自己銀行戶頭中還有7500歐元以上的存款,否則難以獲得簽證。7500歐元是由德國政府計算出來,留學生一年需要的基本生活費,大約就是二十萬台幣左右。
蔡芬芳當時是與夫婿兩人一起去留學,過得相當節省,餐餐都自己煮,主要的娛樂是到森林裡面散步、爬山,和到朋友家中拜訪。學生證跟當地交通系統結合,只要持有學生證,就能在一定範圍內免費搭乘大眾運輸工具。蔡芬芳當時所在的城市----馬堡,都是經濟能力相差不遠的台灣學生,所有人都相當刻苦,有時三五好友在假日時一同購買假日火車票後均分車票錢,一人只需幾歐元就可以行遍全德國。這樣下來,一年的花費大約就是二十萬台幣,正符合德國政府所計算的最低生活費。蔡芬芳認為,在德國念書不需要很多錢就能擁有一定程度的生活品質,學生在很多地方都享有優惠,購買超市的即期品也是省錢的好方法,只是需要花些心思多留意。
法蘭克福大學。(蔡芬芳提供)
國外國內大不同,百聞不如一見
去國外留學,當然是要學的不只是書本上的知識。蔡芬芳分享,當時在德國時,她以看電視知曉當地的社會狀況,而且德國的電視會播很多歷史紀錄片,可以學到很多知識。多看當地的節目、與當地人交流,不只可以增進自己的語言能力,還可以更讓自己融入當地的氛圍。
除了學習語言以外,了解當地的生活環境也是一大重點,不能只盲目的看到別人好的地方,也要了解當地有什麼狀況是需要改善的,比如德國東、南部是比較排外這種情形,但這個狀況跟整個德國的歷史傳統有關。
德西屬於萊茵河地區,傳統上較具自由寬容精神,但德東在歷史上來說屬於專制封建壓迫農民的莊園經濟;以當代的角度觀之,德西自由民主,德東則為共產專政,造成雙邊人民心態上不太一樣。在兩德統一之後,德東經濟雖差,但事實上德西有些城市亦破敗不堪,尤其是德國西邊的部分工業城市,可謂蕭條頹傾。在如此情形下,德西人民覺得相當不公平,為何政府將資金投入德東重建,然而德西亦需要政府幫助。
另外,雖然德國也有對外國人友善的朋友,但不可避免的,還是有被人咒罵的不愉快經驗。尤其蔡芬芳在德國學的是文化人類學,所以會接觸很多這樣的問題,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有一堂課就是在討論偏見,台上的教授說:「我們是不可能去除偏見的,但我們一定要一直問自己,自己的偏見是怎麼形成的。」人們不可能不去歧視別人,可是一定要問自己到底是受了什麼的影響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從外國的優點與缺點中學習
在當地留學的過程中,許多留學生原本以為不會在德國看到的情形都會發生,可是這就是這個國家最原始的樣貌,雖然這些不完美的缺陷會打破對人們對德國的一些幻想,但這些缺陷正是這個國家不斷在改進的動力,我們該學習的是德國為了讓自己變得更美好所付出的精神。
體驗自己的人生,別有太多顧慮
「我的個性是不會想太多,想做就去做。」蔡芬芳表示,她在大學時去德國遊學,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繁雜的準備。後來去留學時,亦是抱持著「不畏懼、不擔心」的心態前往德國。她認為,出國前學習語言當然是必要條件之一,但是語言在台灣不論怎麼學,都沒有在當地學得好;至於德國當地的情況,在台灣查詢得再多,不及實際在當地了解來得全面;更有些事情,若無在地生活經驗,是無法領會的。每一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體驗,在她看來,她所過的生活,若換了不同人,可能有著全然不同的感覺。
蔡芬芳小檔案
蔡芬芳,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副教授。在就讀大學的過程中曾遊學過二次,第一次遊學造訪了美國,第二次選擇了德國作為目的地,最後於法蘭克福約翰.沃夫岡.哥德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取得該大學文化人類學暨歐洲民族學博士學位。